15、第十五章-《衡门之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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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栖迟眼神微动:“嗯,我若说我去过不少地方,你信么?”

    天下十道,她去过九道,大漠孤烟的西域,重峦叠嶂的岭南,再到如今,这辽阔深远的北疆。

    伏廷不说信,也不说不信,只问:“去干什么?”

    栖迟未防他会问这个,回答说:“见识见识罢了。”

    难不成她还能说是去做生意的。

    安北大都护的夫人竟有个商人的身份,如何说得出口。

    她眼睛又看向池子,问:“这冰能走人么?”

    有意无意,便将先前的话题给转开了。

    伏廷想说能走人你还敢走不成。

    话还没开口,就见眼前的女人手提衣摆,真踩上去了。

    他拧眉:“你不怕落水?”

    这种天气,真破冰落水,非把她冻哭不可。

    栖迟已踩着冰面小心走出两步,转过身来,道:“不是还有你在么?”

    女人的声音软软的,似是依赖,伏廷闻言不禁盯紧了她。

    可听她说的理所当然的,又似是吃定了他。

    他站直,将马鞭往腰间一塞,两手按在腰上,说:“你怎知我一定就会救你。”

    栖迟手扶一下兜帽,眉目轻动,轻轻念一句:“是么?”

    说话时缓缓踩着冰面。

    伏廷看着她走动,唇渐渐抿紧。

    她衣摆下的鞋锦面绣金,身上披风猩红,冰面上模糊地倒映出影子,暮色里看,不似真人。

    她踩着冰,轻声问:“若我真落下去,你真要见死不救?”

    似是回应一般,脚底突兀的一声细响。

    栖迟脚步顿时停住了。

    她以为自己听错了,可也不敢再动,抬起眼看向岸上的男人,手指不禁捏紧了披风。

    伏廷也听见了,按在腰上的手放下,大步过去,已到冰边,看见她不敢动的模样,又强行收住了脚。

    刚才他就想说,冰虽然厚,但总有薄的地方,不想她却是先一步踩到了。

    女人的脸在暮光里盯着他,难得见她也有无措的时候。

    他一掀衣摆,在岸边蹲下来,看着她说:“你趴在冰上,或能避过一险。”

    栖迟蹙眉,她身为县主,贵族教养出身,怎能趴在冰上。

    但这男人只是看着,偏不过来。

    她咬着唇,心里慌了一下,很快便又沉静了:“算了,我便自己走回去,若真不幸落入冰窟里,传扬出去,世人也是嘲笑你安北大都护见妻遇险却不出手相救。”

    说罢直接迈脚,踏冰而回。

    脚下踩出一串碎裂声响,她恍若未闻,直至岸边,一只手稳稳抓住了她胳膊。

    身后,冰面裂开了一块,好在未碎。

    伏廷早在她走过来时就站起了身,一把伸出了手,眼睛牢牢盯着她。

    栖迟压下微乱的心跳,看过去,他贴着她站着,假若刚才真的踩出了个冰窟窿,大约他也及时将她拉住了。

    她看了一瞬,低声问:“你的气可消了?”

    是在问钱的事。

    伏廷抓她胳膊的手一紧,反问:“还有没有下次?”

    只要她不再犯,他也可以就此揭过。

    说到底,毕竟也是帮了他,他不是不明道理。

    栖迟胳膊被他紧紧握着,动不了,想了想,说:“先上去再说。”

    伏廷松开了手。

    二人回到坡上,上了马。

    栖迟这才开了口:“只要你一日还有需要,我便会还愿意花,所以我也不知还有没有下次。”

    说罢一拍马,先往前而去。

    伏廷握着缰绳坐在马上,看着她绝尘而去,良久未动。

    险些要被气笑了。

    他早知这女人狡黠了,哪有这么好摆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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